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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性之国


    根津县城前门金藏茶餐屋少东主金藏梅子,十八岁,开场聚赌,触犯禁例,乒系囹
    圄待判。

    天保百年,减等流放八丈岛。

    在服刑期间,盗舟脱逃,追捕同岛,数日後又遁去,匿入深山,遍觅无着,至今踪
    迹杳然┅

    这是八丈岛各流人村对流放犯的纪录。

    由官方指定村民代替役使执笔,村民缺乏责任感,往往草率从事纪录上错误百出。

    因此,关於流放犯金藏梅子的年龄状貌,以及两次逃亡後的结果,都未明确记载,
    甚至似是而非。

    八丈岛的流放犯女性极少,又无完整的纪录簿,不克统计其实际数量,大约在全体
    流人中占百分之五弱。

    故而凡有女犯流放前来,必然大受岛民与男性流人之欢迎,是可想像而知的。

    天保十一年三月二十九日,双篷的官方巡逻艇又押送一名流放犯上岛,是女性而非
    男性,据说年十七岁,久已阳盛阴衮而形成男性之国的岛上居住者,莫不欣喜若狂。

    当巡逻艇未近岸时,岛上的代官“乡老”早经得讯,率村人前往迎取女犯,并点收
    自江户带来的各项物品。

    大群岛民和男犯,争先恐後的奔集到沙滩上观看,尤其是男性,他们服刑至今,多
    年不知肉味了!

    “她的名字叫阿丹哩!”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谁都连连吞涎沫。

    “她还只十七岁,非常年轻罗!”

    “十七岁,很可以送上枕席的了!”

    “原是啊!听说她正因遭受五十多岁的九品巡检用强送上枕席,夺去她的童贞。事
    後她心有未甘,纵火报复,不幸给抓住,流放前来啦!”一个消息灵通的岛民说。

    按纵火与失火,如元禄年以前,概处极刑。

    而天保以降,即江户时代,律例略宽,纵火者如非大火,比照失火罪,流放无人远
    岛,对於女子,得减轻为流放有人近岛。

    身材苗条,胸乳细小的阿丹,以岛人们的目光看来,筒直像从浮世脍上复印下来的
    美人了。

    她瓜子脸,螟蛾眉、藏於长长睫毛下,充溢着忧郁的眼睛,使男人见而心跳。

    阿丹被安排在岛上三根村居住,乡丁导引她前往的当儿,她突然问道∶“流放犯死
    了,哪处是集葬的墓地?”

    乡丁和流犯头松五郎听了,都感到愕然。

    阿丹刚来岛上,就关心死後的墓地,未免出人意外。

    何况她彷佛一枝蓓蕾含苞乍放哩!特别是流犯头松五郎,瞠直双目不知所答,张大
    剃了须髯留着重重青痕的阔嘴巴,嗤然失声而笑。

    “哎!干嘛要问这句话?你不是年青得很吗?江户谣传八丈岛是人间地狱,其实不
    然,像你那样美丽的少女来这里,你所感觉的却是个极乐世界。如难相信,晚上你便尝
    到极乐滋味啦!”

    松五郎对阿丹像已命定为自己女人似的,一面说话,一面大胆抓住她莹滑的臂腕,
    瞧得乡丁眼白洋洋的。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阿丹急忙缩回臂腕,脸上没奈何装出傲笑。

    灯辉下,阿丹不施脂粉而天然润白的脸蛋上,透露着嫣红的色泽。

    “囚岛上亡故的流犯坟场,请指示在何处?”

    “墓中长眠的是谁呢?”

    若说是她的丈夫或恋人,年龄不相称。

    她今年仅仅十七岁,丈夫或恋人必亦年轻,即使流徙来此,谅不致已入墓中。

    而且瞧她的举止稳重,决非逢人随和的淫娃,否则那个九品巡检既无童贞可夺,她
    也何必气愤填膺耍去纵火报复?

    阿丹凝视松五郎大声答∶“是个叫梅子的女郎!”

    “呵!是梅子?”

    “嗯,四年前她被送来本岛服刑的!听说她去年死在岛上了!”

    不知何故,松五郎眼睛睁得像铜铃似的又圆又大。

    他连忙逃避视线,嘴巴里“唔唔”作声。

    “梅子┅哎┅”他又喃喃自语。

    流放犯的坟场,和岛民的墓地远远隔离,各不相混、八丈岛成为流人岛以前,早有
    居民,并非放逐重犯的荒凉远岛。

    因而岛民兴流人之间,鸿沟俨然,双方保持着奇妙的关系。

    德川幕府当局,采取把流人交给岛民的方法,叫岛民们在从事搜耕渔业之际,监视
    流人的行动,这是宿命的义务,岛民们生来就注定了的。

    岛上有个特点,即为女性荒。

    流人不用说,岛民中同样如此,生理上难获正常解决,长年累月未得到真正的性满
    足,十分痛苦。

    饥馋透顶的松五郎,见她徵笑,心花怒放,认为她美若天仙。

    是春三月的末尾了,八丈岛为烈日所朗照,岛上随地盛开荼薇,江户行将进入初夏
    的季节。

    在此炫目的光鼻豁的丑八怪女人,也视若凌波仙子,故而十馀人甚至二、三十人共
    一妻老无足为奇。

    妻子照例不参加劳动,只须日夜开放胴体,应付许多丈夫。

    有时无妻的亲戚,不妨来趁热锅,方便方便。

    但她们的甘露,却轮不到任何流人身上。

    今天像从天而降地,忽然来了女流犯,而且夭桃其年,琢玉其貌,不能不轰动全岛
    了。

    阿丹一来就查问梅子埋香处的事,很快就传遍远近。

    “死了的梅子是她的什麽人啊?”大家都深感讶异,议论纷纷。

    “她们之间或许熟识吧?”

    但没有一个给她指点。

    阿丹沿途问了不少人,被问者只同答一句“不很清楚”,急忙逃开。

    流放犯所居住的地方,稍离各个村庄,叫做“别围”,免得和良民混杂。

    “别围”中分住家流人和小屋流人两种,因为要照顾到负罪的高级武士,富裕的绅
    商跟一般平民的不同身份、他们带来大量金钱,贿赂公差,“乡老”以及流人头等,获
    得特别优裕的待遇。

    八丈岛为伊豆七岛之一,所产根食难於自给自足,经常闹饥馑,官力对岛上人口作
    硬性规定:大岛三百,中岛二百,小岛百人,不许超越此数。

    故而溺婴之风大盛,凡生女孩,十九处死。

    以致造成女人荒,妻子荒,无法进行正常性生活的灾难。

    须知“性的灾难”往往较饥馑更痛苦!

    於是一妻多夫制,甚至公妻制,很自然地出现。

    至流放犯的人数,不在此限。

    由於流人囚粮,每月自江户专差运来的。

    岛民既如此贫穷,金钱和货物的效力是绝对的了。

    送来岛上的流放犯,如有钱或有身份,经过上下打点,便被安排在高爽的木屋中,
    常有农舍多夫的妻子,抽出馀绪前往施以甘霖,这种流放犯叫做“住家流人”。

    无财无势,又无亲戚援助的苦哈哈,只能居住茅棚、地窑或壁洞窟勉强躲避风雨,
    叫做“小屋流人”。

    所谓“小屋”,是棚窟之意。

    江户理刑厅的皂隶衙役,难得到此,岛上除代官“乡老”以外,别围中以流人头的
    势力最大,凡事受其支配。

    阿丹被流放前来,当然也难例外。

    她孑然一身,两手空空,照规定一上岛就被打入“小屋”中,遭受久成色中饿鬼的
    村民和流人,像大批蚂蝗日夜围叮在她的肉体上。

    但她的绰约风姿,给流人头松五郎瞧中了。

    松五郎要独尝她的妙味,不让众人泄指,悍然自作主张,把她安排在木屋中,使她
    成为“住家流人”之一。

    “你只须定定心,跟我同居,不用理睬张三李四,我的两个拳头,可以保护你!”

    松五郎向同行的乡丁威吓着。

    乡丁们缩紧脑袋,噤若寒蝉。

    乡丁是“乡老”属下的差役,由村民充当,後来得知“美人”被松五郎独占,也不
    敢作声。

    松五郎蓄流人徒众四、五十人,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帮会,他俨然自居於首领地位,
    绰号“别围活阎罗”。

    村民或流人如触其怒,必然性命难保。

    他背上刺着一副修罗地狱的巨人图景,其中有个裸体女鬼,给不少狞猛的阴差轮流
    施暴,令人见而心颤,加深了对他的恐怖感。

    他若要某村妇侍寝,那个村妇虽然丈夫已多,或是行房对象更多的公妻,也不得不
    洗盏而来,给他淫戏终宵。

    他不患无女人泄欲,但平日连续开放胴体的村妇,一腔间吐而即纳,昼以继夜。

    久而久之,未免变得大而无当,松五郎总觉不可满足。

    他生长於江户深川,因杀人系狱待斩,连忙把他漂亮的妹妹献给理刑厅的推官作妾
    侍,推官笔下舞弊,为他改轻罪名,他才保生命,流放至本岛来的。

    其後仍获推官照顶,几年之中,他充当流人头了,在“别围”中睥睨万千,不可一
    世。阿丹被他软玉温磬抱满怀,任其品尝清鲜风味,是在上岛当天的夜晚。

    “依据本岛的风俗,你初入我家,必须举行米洗仪式,以代替高烧花烛!”

    他说着,就动手把阿丹的和服连同骑马汗巾,全部剥光,命她仰天躺着,充份分敞
    双腿。

    松五郎和大群围礼者,都手捧白米,向她胸前和脖下撒去,她惊奇得愣住了。

    阿丹身上不算丰腴,但珠圆玉润,柔若无骨。

    肌肤白如霜雪,腹下妙物,隆起如丘,彷佛用珍贵的脂胭玛瑙所雕成,尤其玛瑙的
    窄长夹缝殷然而紫,非常迷人。

    白米撒在她身上。受到肤色的反映,粒粒发出比珍珠更美丽的光辉。

    岛民日常伙食是“米三麦五,半杂糠枇”,按此比例所煮成的稀饭,一斗米视同一
    斗黄金。

    “好妖艳的身躯!”松五郎啧啧赞叹,眼睛里闪出火花。

    忙不迭自解衣衫褪下裤,背上的刺青颢露了。

    大幅清哲的地狱酷刑图,女鬼股间鲜血淋漓,集成血泊,有几只像明虾又像螃蟹的
    毒虫争吃鲜血,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啊!是 子呢!”一个门徒失声怪叫。

    “ 子算得什麽?你瞧首领小腹下更有一尾昂头吐信的毒蛇哩!”

    最年轻的门徒利笑说。

    阿丹看看 子,又看看他前面庞然矗的蛇头,都是非常恐怖的东西,骇得全身瑟瑟
    颤抖。

    既已来到本岛,被赦归江户的可能性极少,如今落入松五郎手中,只得在巨型蛇头
    下讨生活,到死为止,阿丹心知肚明的。

    松五郎兴发如狂,双目布满红丝,背上的刺青也隐然作痛,蹲踞下去,贪婪地对她
    上下爱抚。

    围观的徒众,尤其小门徒利助,莫不张口瞠眼,馋涎直流,脖间都表演和尚打鼓。

    松五郎暴吼一声,蓦地腾身而上,用膝盖迫分她夹紧的只腿,开始狠颠猛捣,当众
    宣淫。

    阿丹已非完璧,当然并无疼痛,但夺去她的童贞的九品巡检,以及後来的数个问津
    渔郎,其体积都及得松五郎的一半也没有,唇口依然紧密,如今骤吞巨灵之臂,所得的
    充实感是异乎寻常的。

    幸她特别年青,也特别多涎,片刻之後,艰涩变为融润,因而所得的快感也是异乎
    寻常的,更以松五郎的粗旷兽性,刺激强烈,阿丹很快就袭来高潮,魂销魄荡,欲仙欲
    死,眼前已瞧不清围观众人,浑忘了羞耻,在不知不觉中扬起紧张而淫亵的叫床声。

    这时大群围观者,个个醉倒了。

    按新婚撒米的仪式,原是古传习俗。

    岛民珍视白米,撤向新娘裸躯上,表示对她尊重。

    第二个节目当众宣淫,据说能使新娘毕生幸福!就不免渗入迷信成份了。

    其後因严重缺乏女人,一妻多夫制乃至类似的“群婚制度”的集团公妻制盛行,结
    婚那天的第二个不容或缺的节目,便是所有丈夫对新娘作走马灯式的公开行房,日以继
    夜,必须个个轮到。

    非但如此,来宾中的无妻青年,瞧得技痒也都可以趁热舔锅。

    正为这样,分尝肉味的男人,至少增加一倍,往往人住马不住,新娘非得连续应战
    三五日,难於罢休。

    而且对於宾客,须逢人叫床,愈晌亮愈骚荡愈好,否则失礼。

    目的是要新娘广结人缘,可以成为指挥众多男人的村落中心人物。

    幸亏新娘无一吴下阿蒙,通常在十三、四岁天癸初来时就被急色饿鬼破瓜了,到十
    八、九岁嫁与众人,早成沙场虎将。

    何况生长海岛,体格强健,以一对百,也漫不在乎。

    目下遥远外岛和偏僻山乡的居民,此风依旧未变。松五郎虽然在其地同其俗,但他
    的新娘是不容任何人分享的。


    (二)霉天咸鱼

    从此阿丹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迫受松五郎百般玩弄,成为他的禁脔。

    他人只许观看,不许动手。

    松五郎行房,狠天狠地,但毕竟一对一,有乐无苦,比那些朝朝暮暮,“身上衣难
    看,唇中肉不空”的多夫村妇,大大省事了。

    以前并没有“流人头”制度,後来流放犯中的胆壮力强者,威压乡老和乡丁,自居
    於众犯之首。

    日久势成,难复旧状,只得报请江户理刑厅,索兴明令承认其为“流人头”。

    伊豆七岛切离本土,周围海深浪急,双帆巡逻艇不常前来,与江户缺乏充份连络。

    所谓“天高皇帝远”,暴力为第一,谁犷悍横蛮,谁就占尽便宜。

    松五郎和阿丹合欢时,听得障子门外有轻彻喘息声,知道是利助在偷窥,因为他是
    松五郎的贴身侍从,可以穿房入户。

    为要刺激他,松五郎故意加倍用力驰骋,促令阿丹扬起高吭的叫床声。

    十天後,松五郎不闭障子门,把阿丹剥成脱毛白羊,令利助煮热汤水抱住她的裸体
    送入浴室。

    “利助,你傻瞧作什麽?你也光身跨进汤槽,先替我擦背,然後给阿丹擦!”

    松五郎知道利助迷恋阿丹美丽的胴体,又故意行使恶作剧,要看看这个老实人的生
    理反应。

    “小屋流人”挖掘土穴而居,或者像头煨灶猫似的钻进木屋的灶洞中过夜。

    利助每晚是睡在松五郎烧煮浴汤的灶洞中的。

    他的性情温和,曾充江户浅草一家灯笼店的小夥计,老板和近邻下女通奸,捉往理
    刑厅。

    他自愿为老板代罪,推官受贿,释老板而囚利助,後来减等流放八丈岛。

    不料老板过关忘义,没有一文钱一粒米来接济他。

    松五郎见他忠实听话,收他为贴身侍从。

    他每餐虽吃松五郎的残羹剩饭,却比其他小屋流人只有麦面黄酱汤好得多了。

    今晚他遵命替两人擦背,擦到阿丹时,觉得她像一尾水中银蛙,又柔嫩又滑腻,赤
    蘑菇发酵膨胀了,触及她的臀沟,觉得非常舒服。

    因浸没在热汤中,松五郎并未发现,刚才松五郎连续肉搏多次,已感疲惫,洗澡擦
    背後,更加困倦,同时深信利助为人忠厚,减弱了警惕心。

    “帮她擦得乾净点,别偷懒!”他关照一声,离开浴室,回房躺到地铺上,立刻鼾
    声如雷。

    怎知忠厚人凡事老实,如逢性问题,却是例外的,不叫的猫儿更会捕鼠罗!

    阿丹方面呢?

    被利助抱进浴室已经涎横流,擦背时给他抚摸全身,更加心痒难搔,及至臀沟顶
    上玉柱,她简直欲焰如焚了。

    姐儿爱俏,原是人之常情。

    无奈松五郎在侧,不敢大胆俯就而已!

    松五郎刚走,阿丹正要转身拥抱利助,忽觉沟下的腔中一阵充实,因热汤中特别润
    滑,赤磨菇早变铜锤,“吱”然有声。

    “嗯┅”她用鼻音低呻,表示欣喜和陶醉。

    竭力耸突肥股,以应合利助的猛烈进攻。

    由於两人年龄相仿,感情易於交融,这一场水战,双方都欢乐之至。

    毕事後,阿丹走出汤槽。

    利助替她抹拭全身水份,拭至她的胯下,水份愈拭愈多了,彷佛霉天的咸鱼,永远
    揩不乾。

    利助深觉讶异,脸现无可奈何的神色。

    阿丹嫣然一笑,自动仰卧浴室凳上,招手命炮手上马,为他再度梅开。

    及至三度告竣,阿丹突然问∶

    “利助君,那个叫做梅子的女流人你知道的吧!”

    “嗯,┅知道!”

    “传闻她去年亡故了,葬於何处?”

    “我┅我不清楚!”

    “倒很蹊跷,流人死了也应该有坟墓啊!”

    “是是!因为她居住坚立村,离此较远!”

    松五郎也曾这样说。三根村兴坚立村,固然有距离,但小小的八丈岛,只有手掌那
    麽大,加果环岛步行一圈,男人只须大半天,女人两天也够了,难道村落有异,就连消
    息都隔绝了吗?三岁小孩子也不会相信的。

    “嗯,确实病死了┅”

    “病死?不见得吧!否则你们干嘛要守口如瓶?”

    利助摇着脑袋,哑口无言了,却抖瑟瑟地偷瞧阿丹的眼睛。

    阿丹仍想追问,隔壁卧室中传来松五郎的咳杖声。

    她猛吃一惊,急忙吹减灯烛,披衣奔同房去。

    松五郎并末清醒,只翻个身又沉沉入梦。

    其後凡松五郎因事外出,阿丹从不放过机会,立刻拉住利助躲到柴房里偷欢,肉欲
    似乎大大亢进。

    一天,松五郎又外出,忽然有个年轻人前来访问,阿丹只得步往堂屋招待。

    “你是阿丹姑娘吧?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岛上唯一的美人儿呢!”不速之客睑涎涎
    地说。

    “哎┅”阿丹红晕双颊,低垂粉颈,不知怎样同答才好。

    “我名叫小林三郎,居住坚立村,家父为本岛代官乡老孝七公,你初来本岛时,家
    父见过你,至今不能忘怀,目下已在坚立村别困中替你造了房屋,箱龙细软一应俱全,
    命我到此奉命。幸喜松五郎不在,倒省却许多口舌,门外停昔驾笼[按∶日本旧时的轿
    子,形同吊笼,由两人杠抬],你就随我动身吧!”

    阿丹和乡老小林孝七确曾照过面、记得他是黑黝黝的一段老柴头,觉得十分讨厌,
    如果向他献身,味免太呕心了。

    再瞧瞧三郎,他大约二十二、三岁,裸出的壮租臂膀呈现赤铜色,非常强健,全身
    放发出浪厚的青春气息,使阿坍怦然心动,明知顺从了小林孝七,三郎必然成为自己的
    副食品。

    因岛上的风气,父子聚座,视同等闲,老柴头虽能使她大倒胃口,而那个小子倒是
    十二分够味的。

    她原不满松五郎凶暴犷悍,跟随着他,也是出於没奈何,如今乐得乘机脱幅而去,
    只是对年轻单纯的利助很难割舍。

    乡老的话在岛上和圣旨一般,女流人部那敢不依?但惯於跋扈的松五郎同来不见了
    阿丹,怎肯甘休?定要大发雷霆,赶往乡老府交涉,乡老手里有乡丁,松五郎手里也有
    门徒,必然各不相让,可能闹成腥风血雨。

    江户理刑鹿得知,查明此事由我而起,我将罪上加罪,不被处绞才怪哩!

    阿丹思忖至此,背筋都凉了。

    连忙答覆道∶“承蒙令尊宠召,我一介薄命之罪女,额手称庆而不瑕,岂有违背之
    理?请先跟松五郎打个招呼,经他首肯,罪女即遵命动身。”

    乡老父子虽极垂涎阿丹,但松五郎确可畏,三郎伺其外出前来取人,掌心里早捏着
    一把汗,经阿丹指穿更加心慌了,同时也意会到如若这样做,後果堪虞。

    必须另设计谋,妥善行之,叮嘱阿丹勿将此事诉知松五郎,使带着从人走了。


    (三)行辕火拚

    转瞬已届端午节,岛上的风俗兴本土大有异致,屋上既无旗帜,门前也不挂莒蒲,
    却把土人自给的两性媾合图,张贴门上。

    由於端午节是鬼魅的节令,禁止年轻女子外出,在家上穿新衣下体赤裸,前面显出
    鹦鹉嘴,後面展露凤凰巢,因实行一妻多夫或集团公妻制已久,女人下体任人观赏,漫
    不在乎。

    据说女阴可以辟邪驱祟的,岛民深信无疑,男人们饮饱臭麦烧酒,成群结队,到各
    家去串门,评议女阴形状的美丑,气味的香浊。

    正在兴高采烈的当儿,传闻七岛巡查使,从江户来到八丈岛了。

    自享保元年以来,岛上的禁卒狱吏全部撤退,把管理流放犯的职权,移交给乡老,
    江户幕府深恐流放犯万一作乱,每隔两三年,就会派遣官员前往视察一退,叫做七岛巡
    查使。

    巡查使由三、四品武员充任,官阶原本不小,来到岛上,前拥後卫,八面威风,向
    村民需索酒肴,金钱和女人。

    特别非貌美者不可,如缺少具有姿色的女囚犯。特别是女人,特别非貌美者不可,
    如缺少具有姿色的女囚犯,村民唯有献上自己的妻女。

    巡查使要这样,要那样,直闹得乡老屁滚尿流,全岛鸡犬不宁、彷佛逢到一场大灾
    难。

    阿丹是个美人,巡查便长谷川也有所闻,便指名要她。

    松五郎无奈,只得命阿丹穿好和服,送至巡查使行辕侍酒。

    其馀年轻貌美的农妇村姑,也都列队前往,无一能够避免。

    端午节众人欣赏女阴的一团高兴,至此被破坏无遗。

    鸟上的酒只有村酿臭麦烧,其法先蒸熟麦面,加进大量紫阳花叶,待其发酵,七日
    後,再加进玄麦,又遇七日,便可沥出黑色的浊酒。

    入口时带有麦面臭,再饮时臭味消失,反觉香醇,酒性驯和,风味极佳(见八丈记
    实)。

    长谷川奉杯饮了一口,大怒道:“你们竟敢拿这种黑臭浊酒来调侃本官吗?”

    “大人!请再喝几口试试,酒味就不同了!”

    众女娘骇得噤口,只有持壶的阿丹这样从容进言。

    巡查使依话再饮,果然不闻其臭,而且愈觉甘芳,他转怒为喜。

    酒色原是相同的,初嗅女人妙物,必感腥膻,如再嗅三嗅之後一那腥膻味一变而成
    芬芳馥郁,十分开胃了。

    否则古今男人爱吹口琴者怎会如此之多呢!

    长谷川放量大饮,很快醺醉,是不是为阿丹的美色所醉得,那无法可知了。

    他已难於保持官架子,拉住阿丹轻轻捷抱过来,置在自己怀中,上抚双峰,下探幽
    壑,用须髯撩绕的大嘴巴向阿丹嫩脸上挤擦。

    “别,别这样,我是┅流犯呢!”

    “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只要是个漂亮女人!”

    他就从阿丹後面撩起和服,扯去骑马汗巾。

    “饶了我吧,此处百目注视,太羞人!”

    “正要百目注视,才显得你的光荣,我是大官,今夜做你好对手,旁的女娘都羡慕
    你哩!”

    长谷川一俯头,胡子嘴就合上她的樱唇,不让她再出声。

    而他的庞大钢鞭刺进她另一张樱唇却在“吱吱”作声,愈来愈晌亮了。

    这时激怒了一个人,手执倭刀,跃至长谷川身旁,并非别人,正是流人头松五郎。

    他虽为流犯,但有职事,所以能至行辕堂下,名为侍卫,实则监视长谷川对阿丹的
    行动,阿丹是他视作禁脔的,任何人,包括长谷川,都不得对这禁脔泄指。

    “狗官,你到此巡查,竟敢勒索民财,又公然强奸女犯,当众宜淫,你自己不要面
    子,也该顾顾德川将军的令誉!”

    他操刀起前,怒声仁喝。

    长谷川正紧抱女体,沉身在趐融的玉洞,非常销魂,闻声侧目而视,见个褴褛莽汉
    已近在咫尺,似乎要对自己行凶。

    他固然久临大敌,但此时此刻,头无盔,身无甲,腰无佩刀,所谓猛虎脱牙,难斗
    猛犬,骇得四肢都软了。

    “你,你是谁?”

    “我┅流人头松五郎!”

    “流人头?吃洗锅水的家伙!以贱犯贵,想造反吗?”

    长谷川听得是流人头,胆子放大不少。

    阿丹也正在十分陶醉,不意闯来松五郎,吃惊不小,她忙扭歪肥臀,使铜鞭脱洞而
    出,挣离长谷川怀抱,一溜烟逃向後面,躲进石壁空隙中。

    “嗯嗯,我是微贱的罪犯,怎敢冒犯贵人?无奈我手里的刀太倔强,不容你为非作
    歹,长谷川,授首吧!”松五郎说者,就手起刀落。

    “啊!卫士们,快抓刺客┅”

    长谷川的僚属和卫士,分散坐在各桌筵席上狼香虎咽,同时每人搂住一个村女,仿
    效主将长谷川,就在席间用後进式,公开媾合,根本无暇他顾,及至听得急呼声,一瞧
    情况严重,纷纷推开女体,打算飞步往救,可是太迟了┅

    第一,长谷川的脑袋,已经辞别肩膀,骨碌碌地滚至阶下。

    第二,他们自己已被松五郎的五十多个门徒包围了。

    一场剧烈战斗出现在七岛巡查使的行辕中。

    众武士从各岛巡回而来,一路奸淫妇女,女体早经掏空,今晚酒醉,又大嗜八丈岛
    的美味土鲍鱼,每人至少两三个回合,更耗多量精力,委实疲惫不堪了。

    而门徒们却无女可御,蓄锐已久,以生力军对空心佬倌,当然稳占上风,未及半刻
    时辰,就有十馀名武士断头折颈,卧倒血泊中了。

    松五郎也加入群战的。他舞动刀花,犹如出水蛟龙,所向无敌。

    “徒儿们,加把劲,将狗官爪牙斩尽杀绝,勿让一个活着回江户!”

    门徒们呐喊一声,表示“得令”,战斗更凶猛了。

    正当这时,忽闻奇隆一声,是火枪的吼叫,又有一个武士栽倒了。

    接着,火枪弹丸从四面八方射来,砰砰澎澎,山鸣谷应,硝烟滚滚,弥漫在夜空气
    中,武士们接连倒下,门徒中也倒下不少。

    这样盲目乱射,简直敌我不分。

    “停止,打死自己人啦!”松五郎叫喊。

    “别放!别放┅”众门徒也跟着呼唤。

    但射击者充耳不闻,非但末停,弹丸更密如雨注。

    众人欲避不能,相继倒地,百馀名武士固燃死尽,而五十馀个门徒也无一幸存,连
    松五郎身上同样变作蜂巢,含恨而绝。

    行辕中的临时战场静止了,只见遍地死尸,鲜血汇集成沼泊。

    八丈岛多有天然石壁,村民的房屋依壁而建,取其足以抵抗暴风骤雨,高大的山神
    庙前後都是天然石壁,十分巩固,巡查使长谷川便借此为行辕。

    小林三郎动员乡丁百馀名,各拐火枪弹药,天黑後分布前後石璧顶上观望,知阿丹
    被指名传呼,入行辕侍酒,定遭长谷川奸辱,且瞧松五郎有何动静。

    如松五郎挺身干涉,必触怒长谷川,引起双方人马出手火拚。

    在打作一团时,无论谁胜谁败,隐身石壁顶上的乡丁,就向战斗者开枪,务使双方
    同归於尽,不留一人。

    这是小林父子谋夺阿丹的毒辣阴谋。

    果然顺利成功,对松五郎已斩草除根,长谷川及其部下也完全减口。

    江户幕府如查问长谷川等失踪事,只须矢口否认他们曾来八丈岛,或遇大帮海盗被
    害,或在海中翻舟,都有可能,便不了了之,美丽的阿丹稳稳到手。

    刚才阿丹衣衫凌乱,逃入石壁藏匿,三郎踞高临下,望得很真切,这时向黑暗的壁
    隙呼叫道∶“阿丹,没事吧!”

    她听得小林三郎的声音,胆子稍壮,摸索而出。

    三郎见了!奔过去一把抱住,负到背上,洒开大步,迳回坚立村。

    火枪是乡老府的库藏武器,文政八年,海盗猖獗,不时上岛焚掠,幕府当局便发下
    火枪,给岛民自卫。

    计三宅岛八十挺,夙笆岛百挺,八丈岛一百二十挺┅

    按人口比例分配的,三郎爱玩火枪,和乡丁们一起研究,晨夕练习,所似今晚能够
    应用自如。


    (四)五牛分尸

    阿丹到了坚立村,暂居乡老府,当夜就被小林孝七首先嗜新。

    孝七年老,色星未退,仅抚弄半晌,进门即呕白酱。

    “你 窄紧张,令人无法坚持,从前梅子也是这样的,你们漂亮少女连那话儿也精
    致得很。”

    阿丹听了,心内一动。

    “老爷,请你把梅子的墓地告诉我好吗?”

    “梅子的墓地┅”他口中喃喃,连忙逃下床去,和松五郎以及利助等情形相同。

    阿丹失望了。

    老父刚逊位,乖仔三郎急不及待的前来继承了。

    他尚未开口说话,就拥住阿丹的裸体,在她的趐胸和股间贪婪地往复爱抚。

    彷佛馋鬼饿狼,一纵身猛扑而上,凶狠驰骋,此狂风暴雨的声势更盛。

    初度竣事,瞬息完全沉醉了。

    “你对我姊姊也是这样吗?”两人交颈休息时,阿丹用言试探。

    “你姊姊是谁?”

    “金藏梅子!”

    “唉,梅子起先住在我家,成为爸爸和我的共同妻子,怎知她不识好歹,偷舟逃掉
    了。”

    “哦,她尚在人世吗?”

    “不!┅哎,嗯!”三郎的回答吞吞吐吐,使阿丹格外生疑。

    第二天,三郎坐在堂前揩擦火枪,阿丹走遇去偎到他身旁。

    “那松五郎,你对他怎样啦!”

    “他胆大包天,杀了巡查使,定会累害我们,我只得把他一枪射死连同他的门徒全
    歼灭!”

    “梅子呢!是否也被你一枪射死的?”

    “不,她的死与我无干,爸爸┅”

    “你如爱我,请你爽爽气气告诉我吧!”

    “我说出来你别吃惊呢!”

    “不会的,你说好了!”

    “梅子两次盗舟脱逃,都被捉回,第二次捉回的时候,江户理刑厅授权爸爸就地审
    处!”

    “哦!”阿丹滋然流泪了。

    “爸爸为警戒旁的流人,判决把她五牛分尸!”

    “什麽五牛分尸?”阿丹秀目睁大如铜铃。

    “五牛分尸就是把她全裸了,她的头,只手双足,各绑一只蛮牛,鞭击牛身,五牛
    四散狂奔,她就被撕成五段,血酒肠流,死得很惨罗!”

    人们谁也不忍提起梅子,阿丹恍然於心了。

    “梅子是你爸爸和你的共同妻子了,你俩在她身上索欢的,干吗还要对她如此残忍
    呢?”

    “执法行刑,不得不然!”

    阿丹眼中无泪,却爆出仇恨的火花,冷不防夺过三郎手中的火枪,刚才三郎早已在
    枪膛中装上火药弹丸,打算出去练靶的。

    这时,她把枪口对准三郎的胸膛。

    “三郎,你们父子两人给我姊姊抵命吧!”

    她持怆跨前一步,三郎脸孔发青向後倒退。

    “饶饶我吧!饶饶我吧!”三郎哀声求告。

    “我相信姊姊在五牛分尸之前,也曾哀求你们的,你们铙了她吗?”

    “姊姊,你地下有知,我今天为你报仇雪恨!”阿丹说罢,手扳机簧,枪中火药因
    磨擦力而燃烧,轰然一躲震动屋宇,三郎立刻倒地死了。

    阿丹效学三郎的方法,再迅速装上火药弹丸,要入内找寻孝七,偏巧孝七闻声赶出
    来,见阿丹手中举着实弹火枪,瞠目问:“阿丹,怎麽啦?”

    “你惨杀我的姊姊金藏梅子,今天我要为她报仇!否则她不能瞑目!”

    “你反了,快放下火枪,有话可说!

    阿丹咬牙切齿,不再多言,也轰隆一声。

    孝七翻了翻他的眼睛,追随儿子三郎去了。

    她丢弃火枪,发狂似的奔至海边。

    向水里自已的影子说道∶“姊姊,我来了,我要像从前一样侍奉你!”

    奋身一跃入海的阿丹,很快沉下水底去,立即香消玉殒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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